2009年10月26日 星期一

  前幾天一個人吃飯,不小心被熱鍋子熨傷了手肘,滋的一聲,熨出一道狹狹的、觸目驚心的疤。過了些時,熟掉的皮膚結成暗紅色的焦,按上去仍隱隱作痛。如果這是胎記,我不得不相信前生肯定做過些驚天動地的大事、或者愛過一個比禁忌還要禁忌的人,以致今生,也就這樣被烙住了。

  塗了京萬紅,當下涼快。第二天醒來,下意識去撫摸傷疤,一向平滑的地方冒出了疙瘩,感覺很突兀。這傷疤像是憑空變出來的,要細細追想,才記得前因後果,才明白這就是所謂的「自作自受」--自己永遠是殺死自己的兇手。

  身體的傷易好。擦傷、磨損、刮破或其他,那些看得見、摸得著的小傷口,幾天幾日,來不及痛就變成過去。因為短暫,所以美麗、難忘。有些故事不過如此,風景似的小傷疤,裝飾虛無的生命,一晃眼就過去了。

  有「心」的人才知道什麼叫痛。

  所有傷疤都在等待一雙能把它溫柔地撫平的大手。在結焦與癒合之間,是一段平靜、偶爾無懼、偶爾也崩潰和惶惑的日子。一切如常,我仍舊工作、吃飯、睡覺、呼吸,不時抬起手肘,看看它好了些沒有 ...... 慢慢也不痛、至少不那麼那麼的痛了。

  現在只要一想到鍋子,怖慄的感覺便爬滿心頭,但我衷心祝願所有傷疤,有一天都會化成絢麗的星雲;所有天殘地缺的痛,最後都會化成微風。

  對於這種擦身而過的痛楚,微笑是開花,相忘,是結果。

2009年10月12日 星期一

壞人

  蕭伯納說:「此刻地球上大約有兩萬個人適合成為你的終生伴侶,就看你先遇到哪一個。」愛情就是先到先得,除非你愛上的是個寡情薄倖、貪新厭舊的無賴之徒。

  我不知道蕭伯納是怎樣推算出「兩萬人」這個數字,但我深信宇宙這麼大,世界這麼大,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值得我們去愛。所以愛上一個人是一件神奇的事,因為我甘願放棄其他的可能性,而認定他就是那個唯一能給我幸福的人。

  幸福是有限的,它就只有那麼多,相戀或失戀,都不過是用自己的幸福交換了別人的不幸,或別人用幸福交換了我們的不幸。我們得意的時候,並不知道那是犧牲了某些人的快樂;得不到他的時候,我們情願相信自己是一段曠世苦戀的主角,也不肯相信他愛得其實很淺薄。

  有時我分不清楚,愛一個人到底是堅強的自立,還是沉淪的依附。

  羅蘭‧巴特在《戀人絮語》裡寫:「眼淚的存在,是為了證明悲傷不是一場幻覺。」愛情其實是一種存在感,因為我在兩萬個可能性裡選擇了他,我的歡笑與眼淚都變得刻骨銘心。唯有透過他,我才能印證自己的存在並不是一場幻覺。

  所以兩萬個人,和兩千萬、兩億萬個人,其實並沒有分別,因為到最後,我們都會埋怨自己選錯了。但我們不會放手,因為有什麼比愛上一個壞人更能印證自己的存在?

2009年10月8日 星期四

瑣事

  很久沒有彈鋼琴。恐怕有四五年了。是日練習 Debussy 的 Arabesque No. 1,總把 E 看成降 E。Sight read 速度奇慢,手指笨拙,拍子也捉不穩。原來懶惰真的會致命。

  彈鋼琴要好好彈,愛一個人也要好好練習,要常常去愛,辛勤地愛。帶著耐性和熱情去愛。不然生疏了,很可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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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兩年前照顧過一隻小黃貓,剛出生兩天便交到我手裡,每隔三小時餵一次奶的痛苦歷歷在目。如今牠好大隻了,又胖又壯,四蹄踏雪。我摸著牠的小肚子,牠喉嚨咕咕地響,表示對我的喜悅。

  這是一條生命啊。那時冬天,牠差點便死掉了。真高興牠活了下來。我好想念我的小黑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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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7-11 終於良心發現,Jagabee 售價從 $12.9 回落至 $9.9。不過最終也沒買,太鹹了,最近要吃得清淡。

  未知是否配合木村的咖哩杯麵廣告,合味道杯麵有新包裝,可惜我最愛的蝦杯麵售罄。而我沒有退而求其次。

  買了草莓味牛奶糖,下次帶給學生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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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慎重向大家推介:廣源良的蘆薈化妝水。敏感性皮膚、缺水、乾燥或疲憊,均十分合用。它解決了我好些皮膚問題。如今我洗臉,重新感到了彈性和光滑,感動得想哭。多得它。一點也不貴,才 $65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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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大坑浣紗街的民聲飯店,鹹蛋蒸肉餅十分美味。

  我說:是媽媽做的味道,很住家,很有親切感。
  友答:但又比媽媽做的好吃哦。
  我總結:所以是一個利害的媽媽!

  真的很利害,我見每桌客人都有點鹹蛋蒸肉餅。甚至有人專程來買外賣,可見是招牌貨。忽爾想起唸中學時,我們買飯盒,總是叫分菜的伯伯多給一點肉餅,再多一點 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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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逛街。想買件剪裁好的白恤衫。

  Uniqlo 的 +J 系列已被搶購一空,海港城與利舞臺同樣缺貨。只剩下大量牛仔褲,堆積如山。售貨員說日後會補貨。我想,到時還是會被爭奪一番吧。放棄。

  無印的麻質衣服我都喜歡。白色或亞麻色的連身長袖衣裙,零花巧,純淨而自然,讓我回想起童年 。遺憾的是它並不修身,我穿上後,感覺好空蕩。

  於是惋惜地放下。奈何。

  走進 Giordano,才發現 Ladies 那條 line 一點也不便宜。一件 trench coat 要 $1680,一套棉 track suit 也要價近千。超乎想像的貴。Giordano 裡竟然有賣過千的貨品,很恐怖。

  Initials 換了裝修後,價格也上漲不少。竟讓我見到一件 $4690 的 cashmere 毛衣!到底誰會買呢?說真的,真有種「水鬼升城隍」的感覺。是專攻自由行嗎?顏色、剪裁都好「潮」,不適合我。不再適合我。

  最好笑是,精心化妝過的售貨員對我說:這個款還有黑色,不過綠色就特別點嘍。小姐,請問綠色有幾特別?!另,她有口氣。粗略估計她至少有七日沒刷牙。我閉氣閉得好辛苦。

  多年前在 Harvey Nichols 試過一件 Alexander Wang。當時還是窮學生,買不起,如今再也看不見了。

  於是一無所獲。估計星期五上課,我會穿舊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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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問:你會把我寫進書裡嗎?
  我說:寫你的好事還是壞事?
  他說:好事呢?
  我笑:我盡量發掘。
  他不滿:我沒有壞事可寫吧。我對你這麼好。

  我笑而不語,忽然想起一個四字成語:磬竹難書。

  但,沒所謂的。愛情真的不要求好人。最好的愛情往往是兩個壞人走在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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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每次深夜回家,都覺得香港好迷人。尤其是東區走廊,對岸那些燈,永不熄滅。你不睡,它也不睡。天上掛著寂寞的月亮。有時,濫情也是迫不得已。因這是一個連寂寞都可以販賣的城市。

  要懂得與自己的城市相處。要愛上它,並和它探戈。

  打開車窗,夜風很涼快。想到今夜的枯葉不斷從我們頭頂飄下來。秋天來了。要好好珍惜,它很快會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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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回家後,削梨子吃。

2009年10月1日 星期四

關於麵包的回憶

  某日在 Bo-Lo'Gne 吃到世上最美味的麵包。

  1917 年俄國大革命,那些 Bolsheviks 高嚷 "Land, peace and bread" 作為革命口號,麵包在那個年代,是人們對美好生活的祝願。愛情、尊嚴、人格、自由、道德、經濟、文化藝術,統統是後話,那時有麵包,才有氣力爭取土地,再指望和平。沒有麵包,人們萬念俱灰,羅曼諾夫皇朝自此傾滅。

  不管如何,我極怕吃白麵包。好像要灌很多水才吞得下去似的。從前因趕上課,三文治是迫不得己的選擇,尤其是聯合飯堂出品的,像在啃再造紙。范克廉樓咖啡室賣的煙鴨胸三文治要好一些,青瓜算爽脆,但可以的話,餘生都不要再吃。

  光顧 Bo-Lo'Gne 之前,我唯一喜歡的麵包是那種未發酵的印度烤餅,喚 naan ,維吾爾人稱之為饟。微熱的麵團,薄薄軟軟的一撕開來,一摺一摺,嬰兒一般的象牙白色,醮青咖哩汁吃為最佳。

  考大學時,每夜溫習完畢便去吃宵夜,用以抵消一整天的腦部疲勞。有一家印度餐廳,我常點它的咖哩雞扒飯,然而,單吃完附送的烤餅,幾乎都飽了。於是狡猾地,把飯推給他吃,並美其名為分享 ......

  Bo-Lo'Gne 來自日本京都,專賣 81層 的丹麥麵包,在當地掀起熾盛的 danish 熱。但與麵包絕緣的我,只抱著隨便吃個茶的心態,豈料 81 層的威力把我完全俘虜,需知道一般丹麥麵包只有 40 多層啊!81 層,那是雙倍的鬆香可口,酥軟迷人。

  首先,店名真的很親切。讓我想起彼時在巴黎,就住在 Boulogne-Billancourt 布隆區弗沙路 (rue Fessart),有時黃昏,會特意坐車到寶柏路 (rue Beaubourg) 附近的麵包店,買一個新鮮出爐的蘋果酥,捧著在 Centre Pompidou 前的小廣場吃 ......

  在鴨巴甸街的 Bo-Lo'Gne 約莫只能容納十人,我喜歡這種小店,像在自家裡,很有安全感。點了 Carbonara 和 selected jam with danish pastry,友人選擇是蜜糖麵包配雪糕,都甜膩得令人發福。

  Carbonara 很一般,麵條有點硬,吃得人面無表情。麵包則一流,軟柔鬆香,一抹北海道忌廉、藍莓果醬配上附送的鮮奇異果片,我打 95 分。若然愛情的高潮在床上,麵包的高潮肯定在 Bo-Lo'Gne。

  那 5 分扣在藍莓果醬上,因實在平庸,襯托不起那國色天香的麵包。說起醬,印象中最出色的仍是文華的玫瑰花醬,清香中帶微微酸,應是加了山楂或覆盆子,永世難忘的齒頰留香。

  關於麵包,記憶裡最鮮活的味道都屬於巴黎。

  在 EK 上吃 mini-croissant 時,飛機剛離開杜拜,並急速向花都飛去。空姐端上早餐,有些什麼我都忘了,只記得那個小而酥軟的牛角包,安靜地躺在銀盆子上,如同淡黃色的月亮,掛在每一個夢幻迷人的夜晚,照亮我有時黑暗的內心;鐵塔前,我與一個萍水相逢的人躺在草地上看它閃閃發亮,左手一瓶紅酒,右手一條 Baguette 敲敲他的頭,並笑說:「這不是麵包,是殺人兇器。」......

  食物與回憶有關,不管是山珍海錯、還是平凡小物,我們念念不忘的終究是當時的心情,和伴侶。吃的時候,到底是甜蜜還是失落,是一個人的悽愴,還是兩個人的共生,是歡樂,抑或是難過得錐心的痛楚。

  統統都記得,只因忘不掉和我們一起吃的那個人。

  因著愛情小說的緣故,我們不可能不知道麵包樹。

  女人喜歡愛情,也喜歡麵包。願意為愛情捱窮的女人,只有三個原因:一,她年輕;二,她並非城市人;三,她沒有其他選擇。愛情與麵包,這是非武器界別中最為持久的爭戰。遲疑、貪婪、膽怯,或都在等更好一點、更好一點的,所以這個年代,我們都遲婚。

  麵包樹果實的名字十分動人:聚生果。我常常想,若世上只有歡聚的生命,沒有離別或死亡,多麼美好。我與你相聚相生,世間所有離散俱與我們無關,只要你願意,我永不離開你。在我理想裡,最美好的清晨是有你的清晨,早你一點醒來,為你烘一塊麵包,燙貼你心靈,溫柔守候你告別長夜的夢,悠悠醒轉的迷濛眼神。

  我不要革命,不要流浪,只要一生一世與你平淡度過。

  某日在 Bo-Lo'Gne 吃到世上最美味的麵包。當然,它不比愛情美味。

2009年9月27日 星期日

過客

只要世上沒有動物園
沒有隨溫柔而來的牽絆
與懷著歉疚的愛
你是飛翔的鳥,我是羞澀的狐狸

只要春光明媚,所有行李都被放下
所有懦弱都被原諒
只要背後是張雙人床
今生,誰也不是過客。

  認識了一位溫柔的太太,她住的房子有一片大玻璃窗,窗外是美麗的藍海和帆船。每個周末下午,她都坐在客廳裡,抱著女兒談天,她們的臉貼在一起,她們的心也貼在一起。

 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溫柔的母親。

  她會在女兒耳邊小聲說:「我們今晚一起睡好不好?」、「請你跳舞給我看。」、「你最漂亮了。」、「爸爸今晚回來,他問你愛吃什麼?」、「功課難不難?難的話,我們一起做。」然後親吻她粉紅的小臉。她的情懷宛如一個少女。

  每次我們相見,我不得不相信世上的確有幸福家庭。

  每次我們相見,她都體貼地端出茶餅,問我渴不渴,餓不餓。不論我說什麼,她都微笑說好、好。青春雖已逝去,她的容顏美麗如昔,歲月從不留難美好的心靈。

  我暗裡對自己起誓,若有一天青春也決定離我而去,我但願可像她一樣,優雅地放手,從容老去。但願有一天,我也有自己的女兒,看著她午睡、醒來,然後我們一起相愛。

  男人啊,請你們也記著要娶一個時常微笑的女人,因人生總往你誠心所願的方向發展,會微笑的人才懂得愛。

  沒有什麼比愛一輩子更為美滿,那是我們對生活最美好的祝願,若心中有愛,生活將以我們不懂得的方式,熱烈回報我們。

  我永願她的生活如鮮花美好,永不凋零,一直盛放至永恆。

2009年9月23日 星期三

花之下落

  九月真是好時節,快月底了,吃吃吃喝的日子仍陸續有來。真感謝身邊的人這麼重視我的生日。甚至比我本人還要重視,算是為糟糕的生活扳回一城,絕處逢生,黑暗中有亮光,哈利露亞。

  除了吃,還收到花。那是一束繡球花,襯桔梗和麝香,還有一枝紅玫瑰,美不勝收。很多年沒收過花,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認,自己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,喜歡花,渴望被寵愛,相信愛情與婚姻。感謝送我花的朋友,好心有好報,願你們也幸福快樂。

  但花確實是個難題,最大問題是,它會凋謝。葬花的事我做不出,把花用報紙捲起來丟掉,又於心何忍?畢竟美麗過啊,就這麼丟了?太殘忍了,我最怕面對凋零的東西,無端白事惆悵一場,何苦?

  由於我實在是太饞嘴的緣故,所以,我決定將花吃掉。

  玫瑰花可以做糖糕,做法是在玻璃罐內鋪一層鮮玫瑰花絲,撒一層白糖,一層花瓣一層糖,如是者層層疊疊,封罐,放好。等花中露水融化,把糖份吸收後,即成甜味糖糕。桔梗亦如法炮製。

(據聞有人本打算模仿禮服蒙面俠,帶個眼罩咬著玫瑰來送我。奈何,若以此副德性在中環出現,實在太恐怖,故作罷。)

(這燉盅是當初進大學時,父親連一包燕窩交給我的。他著我自己在宿舍燉燕窩吃,後來我發現大學宿舍是一個連雞蛋都有人偷的地方時,便將燕窩原封不動給了母親。如今,那包燕窩吃光了,盅還在,想不到第一次動用他,竟然用來做糖糕。)

(用花來燉燕窩,不知有多甜?)

  
未聽過有人這樣做桔梗糖糕,我只好身先士卒,希望製成品不至於太恐怖。

  餘下的用來泡茶喝。

(內有麝香、洋甘菊和玫瑰。洋甘菊好像放太多了,建議十粒以內便可,因它很香,味淡,加些蜜糖更佳。)

(味道其實 ...... 真的沒什麼味道,只是很香很香。)

  家中有些洋甘菊,摘幾片桔梗、麝香混在一起,第一泡極香,但不要,倒掉;第二泡才用來喝,淡中有甘。午夜,一個人捧著玻璃杯子,對著電腦敲敲打打。書中女主角也在喝花茶,靠近寧靜的幸福,審視自己的過去,也遙望將來,涼風吹過,她的眼光漸漸變得澄明、溫柔。

  這兩年,我學懂一件重要的事:活在當下。

  從前,我不是活在過去、就是活在未來,以致生活上充滿了埋怨和負能量。那厭世而絕望的性格,用朋友的話來說就是:「你整個人有一層黑氣籠罩著,你的顏色只有黑色。」我不知道是否每一個十來歲的少女都是那樣,但至少我曾經是。

  如今不,我什麼都不願意深究,一個人能活著、呼吸、思考生活的困難,還想怎樣?一個地震震死多少想活下去的人?能站在陽光底下,張開手,軟膩的風在你掌上溜過。人生還有什麼煩惱?

  天沒有塌下來,海沒有淹死你,生命不斷延續,這是機緣,是造化。世界並不需要你,地球並不需要人類,但你能活著,這就是愛。

  最近人總是覺得,生活多麼美好,我多麼幸福。一個人能時刻感覺自己活著,是最珍貴的感受,內心的溫柔,抵得過世上任何的武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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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來,小工具出場。

可愛的白瓷青蘋果花燉盅,用來燉二人份量的燕窩剛剛好。

裡面藏著桔梗花糖糕。動聽的名字,但也許很難吃,不曉得,弄砸了不要笑我。

記憶中小時候常吃酸的東西,青蘋果、醃青瓜等等。青蘋果妙在爽脆,不像紅蘋果,有些粉得像渣一樣,軟綿綿的,抬不起頭做人。

  好多年沒有吃過青蘋果了,怎麼平日不見賣?

此乃麻衣子小姐送贈的仿浮世繪紋小罐,購自日本,充滿民間風情,我愛其精巧的意境。

浮世繪 ( Ukiyo-e) 是日本江戶時代的藝術產物,初以木版刻畫形式流傳,用色華麗俗艷,內容多以美人、藝伎、花鳥為題。

  像這小罐,是一幅月夜百花美人圖,女子穿著張揚的美服,在月色中,如花一樣盛放她的青春年華。握在手裡,竟有一點眩目。

  關於這小罐,麻衣子的原意是讓我盛些小飾物,耳環、頸鍊之類。現在裡面的是玫瑰花糖糕,待哪一天開封,除了吃的,不知道還會不會跑出別的東西來?

  她說:「你《百鬼夜行》、《源氏物語》看太多了。」

避風塘

  一如以往,這天我又被賭波賭馬賭股票的聲音吵醒,收音機裡傳來黃偉傑的聲線,恆指開市又跌四十五點。一睜開眼,那個死小孩又對著我揮刀弄劍,雖然是玩具,但我討厭被人當攻擊對象。喂,塑膠打人也會痛的,我跟你一樣是地球生物,我也有神經線,痛了會覺得痛,OK?

  客廳,師奶云集,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家成了賭博大本營,及瘋狂兒童天地。

  師奶們,我不介意你們來我家分享財經電視,或與母親討論賠率心水,哪一隻馬的名字暗藏玄機。但,可否管束一下你們的孩子?至少別讓他光著腳丫自出自入,野孩子一樣,動不動沖著人尖叫。你知道我在工作嗎?我神經脆弱,有人對我尖叫,我會一拳揮過去。

  還有,我求你們的孩子不要無端白事嘔一堆餅渣出來,吃不下就不要迫他吃,我信主,而這裡不打算開拍《驅魔人》第二集!

  唉,真令人頭痛。我的小說怎麼寫下去嘛,是要迫我把將你們寫進故事去嗎?一個年輕女子,活在一堆爛賭師奶中,不時被惡魔般的孩子虐打,飲食不良,睡眠不佳,長此下去,等不到王子、玻璃鞋與籃瓜車,已咯血而死?

  幸好晚上約了朋友晚飯。食是我的避風塘。

2009年9月13日 星期日

Love at first sight

" They're both convinced
that a sudden passion joined them.
Such certainty is beautiful,
but uncertainty is more beautiful still. "
                  -- by Wislawa Szymborska

  " Love at first sight " 是波蘭詩人辛波絲卡的詩,中文翻譯為《一見鍾情》。辛波絲卡於 1996 奪得諾貝爾文學獎,1998 年,幾米以此詩為靈感,繪成《向左走向右走》,一舉成名。

  我是個相信一見鍾情的人,我知道這個年代,別人漸漸都不相信了。

  茫茫人海,日月升沉。天地這麼大,幾千張臉天天掠過眼前,憑什麼要別人相信那股瞬間迸發的激情,是來自真實不虛的愛?

  星空裡至少有一萬顆星球,它們虛無地懸著,也至少有一萬隻熟睡的小綿羊,以及一萬個小王子。愛情的意思是,我能一眼就把你從紛亂的人海中認出來。你不是誰人,你就是你,我眼裡唯一只有的人就是你。

  我知道一見鍾情並不可靠,我卻相信著。

  若你允許,我會向你飛去。若你不,我便輕輕的挽起長髮,走往我們回憶的夜晚。今後你永遠無法知道,我悠長的頭髮,全然源自對你的思念,再也捨不得剪去。

  分離再斷腸,也比不上相逢的美麗。我想飛,我會飛,即使某一天,我始終要墜落成為碎片。

  我仍是那個相信一見鍾情的人。若你站我我面前,我一定,一定可以把你認出來。

2009年9月8日 星期二

解毒記

  凡中愛情毒者,須以斐濟冰山泉水送服事業解毒片,一心一意,心無掛礙,持之以恆,三五七年或可痊癒,無憂亦無怖。

  中 Leica 毒者,一般大眾均無藥可救,回頭是岸。聲言「不 Leica ,毋寧死」者,宜盡早散盡家財,風吹雞蛋殼,購入 M8.2 解毒片才得安樂。

  是不是這樣呢?

  在愛情及 Leica 專門店櫃窗前,我忍痛發現其實真正的解毒片,原來叫「遺忘解毒片」。異常哀怨的名字,適合所有喜歡王家衛的人服用。

  三十年前,米蘭昆德拉啪了一粒,馬上忘記布拉格,寫成《笑忘書》。笑著忘記一封情書。三十年後,我也想啪一粒,笑忘 Leica,笑忘愛情。

  笑著忘記,何其淒絕與淡漠。有些人最深的愛,就是淡漠。

2009年9月6日 星期日

飲湯記

  冬天要飲湯,夏天更加要飲湯。湯是中國人的神奇發明,是人類的恩物,宇宙的福音,我愛飲湯,而且深信「今天不飲湯,明天便要飲藥」的道理。我是在藥裡長大的孩子,對湯的戀慕,簡直就是對幸福的想像。

  上星期某天,天陰,風大,走在擺花街上,無端覺得很冷很冷。想飲湯,便在一家餐廳前停下,抬頭見是太平館,不管,推門入去,我此刻只要飲湯。

  我在「鮑魚雞絲清湯」和「燕窩雞茸湯」之間猶豫不決,同樣有雞,故是鮑魚與燕窩之爭。我甚愛燕窩,貪其甜(很無聊的原因,曾有朋友叫我直接喝白糖水),但最終選了鮑魚。看著價錢牌,因家中賣燕窩的緣故,我並不相信這個售價的湯,會有真燕窩在裡頭。

  況且鮑魚雞湯,真是單聽名字都教人全身溫熱啊。

  湯來了。果然是濃濃的鮮味,鮑魚絲和雞絲混在一起,湯之所至,你中有我我中有你,結實地溫暖了我身心的需要。我幾乎每飲一口,都深深微笑一下,再發出類似「好好飲啊」、「活著真好」、「人生沒白活了」之類令人髮指的感嘆語。友人暗暗搖頭嘆氣:我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啊 ......

  飲過最難忘的湯是藥燉排骨(其實,算是湯嗎?)。

  去年冬天,在台北某個夜市,氣溫冰點,人頭湧湧。在路邊攤喝了一碗藥燉排骨湯,看著對方從嘴唇呵出雪白的氣,我們笑得像個笨蛋一樣。體溫回暖,天氣漸寒,後來又喝了一碗羊肉湯。在我的回憶裡,始終是排骨優勝,除了物以類聚,我想不到別的原因。

  戀愛的時候,世間所有的女子都會十分變態地突然溫柔起來,煲湯去。那時,她會忽然曉得什麼叫汆水,什麼叫滋陰什麼叫保健,她會在心裡咀嚼著這些鬼祟而曖昧的名詞,並對季節的變化敏感起來。她用盡生平絕學,企圖藉一碗湯,把一個男人的心撈住。再粗心大意、兇神惡煞的女子,煲湯的時候也是溫柔的,讓人覺得可以娶她回家。

  說起煲湯,我也有些經驗:煲過給兩個男人喝,同時慶幸到了今天,他們仍然活著 ...... 我不需要很愛很愛很愛一個男人,也會煲湯給他飲,只要我們住在一起。

  我覺得飲湯有時比愛情重要。

2009年9月3日 星期四

小日子

  我喜歡安安靜靜地迎接所有快樂和悲傷,尤其是這一年,天花龍鳳,日子過得讓人舌頭打結。寧靜不可多得,為此我更渴望獨處的時光,我什麼也不需要。只要天地仍在搏動,我並不想知道那是海水還是眼淚。

  七年前來過這裡,忘了是為什麼,只記得流了許多汗,曬得很黑。七年後再來,是為了緬懷那段年少美好的歲月。

  海還是蔚藍,天空不曾待薄過我,但我卻永遠眷戀晚霞。我記得那些絢麗的圖紋,霞光隨時間流轉、消逝,如像壯闊的愛情。日落雖然短暫,但也最淒美。

  戀人想留住的從來不是日出,而是叫人嘆息的日落。

  Its that little souvenir of the terrible year which makes my eyes feel sore, Oh I never should have said the books that you've read were all I loved you for.
"Here's where the story ends" by the Sundays

  故事有真有假,筵席有散有聚,但凡悲歡離合,一切當局者迷。

2009年8月27日 星期四

是日感悟

  如今只想吃些安樂茶飯,睡些平靜無夢的覺,晴天看晴,雨天看雨,心無掛礙地愛人。其他事情不用告訴我,我並不想知道,也控制不了,各人有各人的命途,無需勉強。能一起走最好,不能的話,我也願意祝福。

  (自拍於 BKK 廟宇一道破門前)

2009年8月24日 星期一

北疆阿勒泰

刊於〈月台〉第19期
  一直相信,旅行是有心靈療效的。

  數年前,我在新疆過了一段快活似神仙的日子,天天無所事事,除了玩,還是玩。花錢僱了車和開車師傅,白天看湖泊、森林、雪山、沙漠、冰川、草原、峽谷──什麼都有,就是沒有高樓大廈。夜晚,有月亮時看月亮,沒有月亮,便在蒙古包前看銀河和流星,喝 52 度的老白干,聽草原上的風刮了一整夜。

  師傅把我載到很遠的地方,我在巴音布魯克草原上騎馬,越過沼澤,去看天鵝。一天,攝氏四十二度,在吐魯番,我提著籃子下田摘葡萄;另一天,賽里木湖剛下過冰雹,攝氏兩度,我呆在蒙古包內的火爐旁邊,吃西瓜。甚至在塔克拉瑪干沙漠上,像兔子一樣滑行……

  日子過去。花不常開月不常圓,人不可能一輩子在遊玩,太多事情無可預計,像按下快門,也不一定能沖得成照片,用過手動菲林相機的人就會明白。只當失意時,想起世上尚有淨土,便覺人間仍是有希望的。

  故,不宜太早死。

  當然,人總是要死的。如果死前,能再看到禾木絲絲迷幻的炊煙,圖瓦族人媚暖而羞澀的目光,然後再吃一口布爾津的烤魚,我想,這也算是好死了。

  布爾津、禾木位於一處叫阿勒泰的地區。那是北疆最北之地,與外蒙古、俄羅斯、哈薩克斯坦接壤,想也知道,定必沾了許多異國的氣息。漢人自以為是的文明驕氣,在那裡一無是處。

  阿勒泰在夏天閃閃發亮。

〈布爾津〉

  先得經過一個叫布爾津的小城。

  往布爾津途中,吉普車的輪胎破了,不得不歇下來,讓師傅忙。天有點陰,風很大,我穿藍色紮染薄長裙,腳踏涼鞋,胸前掛一塊黑瑪瑙,據說有助安眠。身後是一片荒涼莫名的地。

  布爾津是個小城,無甚奇山異水,只得個專讓遊客閒逛的五彩灘。無意湊熱鬧,只在外面轉轉,隨意拍些照片。

  那處有一座長橋,用疏落的舊木板架起,若不小心踩空,便直墮河裡去。河水平靜,卻也深沉,淹死了,不知屍身何時才會浮面。我在橋頭戰戰兢兢,行了兩步,躑躅不前,當地人卻在上面健步如飛,有些手上還提了東西。橋長,走累了,索性停下來聊天,欣賞河色。

  我看了一會,慌神,掉頭而去。

  待至晚上,吃魚,往河堤夜市吃俄羅斯太太的烤魚。

  在新疆的飲食極好,出乎意料的好。羊是天下最好的羊,拌麵亦是吃之不厭的麵,連普通家常的西紅柿炒雞蛋、青椒過油肉,也吃得人心酥軟。無他,一切來自天然,現宰現吃,現叫現做,來不及過時走味便已吃進胃裡,是沒得說的。

  布爾津的烤魚最有名。夜市擠滿了人,都來吃魚。

  席間,有小女孩兜售花生米,兩塊錢一包,熟的,香甜。我買了一包,趁俄羅斯太太做烤魚時,先自吃著。那裡總有小孩在兜售些什麼,吃的穿的玩的,三兩塊錢,什麼都好,我都掏錢買。最喜歡看見小孩子笑。

  喝了好幾瓶卡瓦斯(Kawas),那是一種維吾爾人獨愛的啤酒,用啤酒花加蜜糖釀成,我稱之為”Honey Beer”。卡瓦斯味道清新,甜中帶微微的酸,喝了胃口更佳,價錢比烏蘇啤酒便宜,且酒精濃度低,可以放心大喝。

  終於烤魚來了,又點了好多羊肉串,放滿一桌子,看著也心寬。烤的是狗魚,一種額爾齊斯河常見的小魚,二十塊錢一尾,用炭火烤成,撒上茴香粉、孜然粉,肉質鮮美,轉眼只剩魚骨。

  我並不嗜魚。除了松子桂花魚,是每次上京菜館必點之選外,其他一般的魚雖會吃,但都可有可無,愛理不理。怕腥,稍微有一點兒腥氣,嘴巴都不肯碰。小時候,極愛吃魚膘和魚目,前者滑而韌口,貪其嚼勁,後者則是出於不明的癖好。如今都不吃了,只愛吃深海的大魚膘,即花膠。

  布爾津的烤魚徹底扭轉我對魚的態度。莫說魚肉,即使對著魚骨,我也變得興致勃勃。有些事情就是要換了一個地點發生才能有你想要的結局,迫也迫不來。

  那夜,夢見自己下輩子成了一尾魚,天天在額爾齊斯河裡游弋。我游得異常的提心吊膽,因知道總有一天會被人煎皮拆骨,卻又不知是何時。吃得太暢快,就會有這種惡果。

  吃得太好,有時是一種罪惡。但也無傷大雅,我貪吃成性,下輩子不是魚,也會是別的生物:牛、羊、豬、雞、蛇、鵝……反正做不成人。

  不用再做人,因禍得福,甚好。

〈禾木〉

  從布爾津往南走,經過賈登峪,來到隱蔽的禾木。

  禾木是一處美麗絕倫的村莊,它美到一個程度,讓我覺得去不去瑞士也無關重要。瑞士有什麼好?不外是恬靜的田園,壯麗的山峰,油畫一樣的寧謐風光。諸般好處,禾木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  在瑞豐賓館用四十塊錢租了一個床位,安頓下來後,著師傅先眠一會,我在附近蹓躂。走出去,一帶盡是招待遊客的小木屋,人都躲在廚房洗瓜切菜,燒水做飯,看不見什麼,但聽起來倒是熱鬧熱鬧的。

  空地上,牛羊成群的在吃草,鹿在柵欄裡四圍張望,都不怕人。孩童策馬而過,又扭過頭來沖我笑。黃昏,我在橋頭跟小女孩買了一包麻花糖,又跟小男孩買了一根水煮玉米──老實說,並不好吃。但我很高興,因看見他們笑了,我又再買了一些,回去拿給師傅吃。

  我並非大慈大悲之人,但有自知之明,我知道當自己像他們這般年少時,我對家庭和社會毫無貢獻。我不曾為家計憂慮過半分,但他們天天笑著挑起擔子,拿一些平常無味的食物,在橋上賣,賣剩的,也許就是他們日常的零嘴。而他們跟我,其實一樣是人。

  城市人的悲傷,在這些質樸的孩子面前,奢侈、膚淺兼無聊。

  再走兩步上了亭子,日落,大大的鵝蛋黃一點點沉下去,疑幻疑真。再俯視,山谷裡的小木屋都升起了炊煙──我想起衛斯理一本小說叫《迷蹤》,懷疑自己是否跑進了一幅油畫:曖曖遠人村,依依墟裡煙,一模一樣。

  是應該與情人在此地終老的。

  我在明信片的背面寫:「這裡是你喜歡的地方吧。」但沒有寄出去,一直留在身邊。愈愛,愈明白宿命。

  山裡冷,太陽下山後,回賓館,吃過飯便鑽上床。靜靜渡過一個寒涼的夜。

  翌早,陽光充沛。吃過早飯,我坐在門檻上逗弄一隻小黃狗,賓館老闆養的。

  剛出生沒多久,大約三個月大,喚「乖乖」。才一點兒大,笨笨地走著,跟著人腳轉來轉去,我喚牠名字,牠搖頭擺腦地向我走來。通人性的,怎麼捨得吃?有點為牠日後的命運擔憂。才問,老闆連連擺手說:「不吃不吃,乖乖可乖了,養大了要跟我做伴兒。」我聽了,心就踏實了。

  玩了一會兒,師傅來催上路,我對乖乖說:「我要去的地方有湖怪,乖乖,你不能去,不然湖怪會把你吃掉。你乖乖在這曬太陽吧,再見。」

  牠靜靜聽著,嗚了一聲,尾巴搖了兩下,好像懂,又好像不懂。

〈待續〉

  顧城有兩句詩:「我欲別塵世,不見鶴飛來。」但我到過新疆,一輩子也捨不得輕易死去,一千鶴飛來勾引我,我也不上當。

     
     

  車來了,師傅說:「走,咱們去喀納斯!」我背起行李,拍掉長裙上的泥土,歡快地跳上車廂。

  木屋離我漸遠,我心想:以後結了婚,還要再來,手牽手的來。

文字:蘇娜
攝影:Allan Wong (http://www.usual-album.com/)

2009年8月17日 星期一

捐款指引

  台灣是香港人最愛的旅遊地點,關於水災籌款,我有這樣的建議:舉凡過往一年內,若說過台妹很正的男人,或說過台男比港男高的女人,一律捐出港幣十元。

  不止,還有:一夜情捐二十,單戀過的捐五十,一度相思捐八十,交往過的捐一百,和諧分手的請捐一百二十,尚保持良好聯絡的捐一百五十,永恆是朋友,請慷慨捐二百,以示一切得來不易。

  一直夢想環島旅行,卻因工作、戀愛、家庭、生命各種煩惱而遲遲未有成行的,捐四十,已成功環島的捐八十,這是夢想成真的代價。

  吃過蚵仔煎、棺材板、魯肉飯加筍 (本人最愛) 、鴨舌、紅燒牛肉麵、用紅茶燻的茶葉蛋、麻糬、剝皮辣椒、阿婆鐵蛋、淡水魚丸而讚好的,捐五十。

  經過小巨蛋而突然變得緊張,不曉得會否碰見周杰倫的,在高雄愛河前失望過的,去過花蓮賞鯨的,看過阿里山日出的,在墾丁海邊大喊大叫過的,都請捐八十。

  曾在 Luxy, Room 18 或 Plush 的偌大舞池裡與台妹跳辣身舞,醉倒在她的軟聲膩語中,並暗暗起誓今後不要再受港女氣的男人,曾在敦南誠品店二樓偷瞄那個正在揭《小王子》的六呎三吋型男,心頭泛到漣漪,產生要過去替他拭淚的衝動,卻始終因「矜持」二未而沒有行動的女人 ...... 請各捐二百,祝某年某月某日你曾在寶島偶遇的一個美麗的他/她合家平安。

  如此,相信是夜善款數字必有閃亮表現!

  --膚淺嗎?不,是真的,真愛那個地方,必須用錢來證明。

  若你單身,請和你的朋友一起打電話。若你有更好的著落,也請瞞著伴侶偷偷打,放心,他/她不會發現的,他/她也正在忙。

  是認真的,並不是調侃,認識我的人都知道,我並不拿台灣開玩笑。

  愛一個城市,愛一個人,不應在她患難之時離去。

給J

  在 facebook 裡這樣寫:「不顧現實的人,沒有資格談夢想。」

  這是我的真心話,朋友,我衷心希望你懂得。

  才華洋溢的英俊畫家J先生,昨夜對我說:「我想做導演,拍套電影,我認為我拍的電影肯定比那些港產片好一百倍。」

  容我在這裡稍為介紹一下J先生。我倆相交多年,與另一位搞時裝的N先生過來極密,三人成行快樂無比,你說上半句、我可以接著說下半句,完全是《戲夢巴黎》的翻版。

  不騙你,因著他們,我相信世間男女絕對有真而純淨的友誼。至少我們都擁有過,許多個通宵,昏暗的燈,幽怨的皮箱,店子放著古典音樂,在一堆華麗的衣服中間,他們畫畫、我寫詩的日子。

  自從N成家立室後,J搖著我的手,激動地對我說:「他已經陣亡,現在只剩我和你了!」

  如今N的兒子快兩歲了,這些年來,我自問也改變極大。許是由個憤俗的人,轉而平凡,也開始感到平凡的美好。

  J,如今你也邁向而立之年,怎麼還不明白,地球並不為誰人而旋轉?沒有人為你而生,也沒有人要為你而死,一切並非必然。你不珍惜誰,誰也不必珍惜你。

  你事業略有小成,設計晚裝在香港、巴黎出售,每年也飛一次巴黎,做時裝秀。這樣,聽起來是成功的。上月聽你說要在金巴利街,開店賣婚紗,我也替你高興。

  天才、獨一無二、英俊,這些都是不諳內情的外人對你的印象。

  但,在我眼中,你沒有成長過,仍是個可憐而孤獨的孩子。米高積遜死的時候,我給你打電話,說:「硬是想到了你。」我擔憂,但你並不懂得,你以你怪異的寂寞為榮。

  我這麼說,是美化了你許多,事實上,我一度因害怕而疏遠你,想你也是知道的。因在你身上,我看見那個冥頑不靈、自尋煩惱的昔日的自己。

  太陽照耀地球,日子天天向前,一天不死,一天都有新鮮的可能。最怕多年以後,回看大家一無長進,何苦?生命並不是要這樣過的。

  但當你哭,我仍舊聆聽。因除此之外,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幫助你。正如彼時,我對著你哭,你除了告訴我你懂得,也一無可為。

  你被扯進一個巨大的漩渦中,但最大的問題是,你仍在享受天旋地轉的快感,而不管別人死活,自己死活。

  我怕了。大大的害怕,因我看到漩渦的盡頭是死,不是活。

  昨夜你說你想當導演。當然,你想做的事千千萬萬,我並不件件當真。但還是順你意,和你聊聊近況,老朋友,怎麼說也有感情。

  我說:「王家衛那邊不是找過你麼?應徵去!」

  你說:「他找我做幕前,我不願意,我要做操控大局的人。」

  我心想:「導演也不是操控大局的人,操控大局的不是人,是死物,是金錢,是市場,是經濟。」

  我說:「那先結交了再算,循序漸進。」

  你說:「不,你是知道我的,不願做便不願靠近,慢慢丟了此事,況且也沒什麼意思。」

  我想了想,說:「那麼,考電影學校去!」

  你斬釘截鐵:「不,豈是我會做的事?」

  我也直接了當:「那,怎麼拍?」

  你說:「對呵,怎麼拍?不管了,先想想吧,繼續醞釀一下。」

  然後我也轉了話題,再談下去,意義不大。

  所有問題同出一轍,你想別人愛你,不惜一切去愛你,你撫心自問,你愛別人嗎?你愛她,比愛你自己多嗎?你想別人原諒你,你有原諒過你母親嗎?

  不管你如何嘴硬,我懂,你是世上最最渴望愛的孩子。愛是你靈魂的夢想,儘管你將之曲解成仇恨和教條。

  J,我真想你知道,不是世人有多麼熱衷阻撓你追尋夢想,而是你肯為你的夢想,犧牲多少、妥協多少。你有多愛你的夢想,以至不惜一切?

  肉骨凡胎,說得多清高也好,人想要的始終太多。有腦子的都可以「想」,你想當導演、我想要個好男人、她想要金城武、他想要周秀娜--並非人人有資格得到。資格打從哪兒來?行動,不懈而恰當的行動。

  《戲夢巴黎》的片名《the Dreamers》正是那些年月我們的符號,唯有我們有資格向對方喊"One of us, one of us ... "但很遺憾,地球並非一片可供夢想家快樂地無所事事的土地,貝魯杜奇再藝術家,《戲夢巴黎》也是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地拍出來的。

  你懂麼?問題的癥結不是 what,而是,how?

2009年8月10日 星期一

人在機場

  我喜歡飛機,但其實,我更喜歡機場。好比喜歡濕地多於候鳥,天空多於風箏,自己多於別人。有所愛,才更有所偏愛。

  人在機場,當世上每一個地方都歡迎你去,有時便會發現不離開,也許是好的。只要有回來的一天,其實,去哪裡都一樣。都是風景,都是過程而非結局。

  但我們無法選擇分離,只能選擇分離的場景。

  機場像是沙漏中間的梗子,微細而狹窄,用以承載分離。沙粒無可選擇流到彼岸,時間過去,經過梗子,又流回原地。每分離一次,就衰老一次。

  願你永遠是那個迷惑的少年,永遠在初夏的機場裡,忐忑地等我回來。

p.s 黑白照,始終是 Leica 最好。

2009年8月3日 星期一

天下之大

  那年北京,炎夏,住北洼路的中海雅園。

  素淡白色的房子。在象牙色羊毛地毯前,我小心翼翼地脫下黑襪子,抬頭看見鋼琴已塵封多年。露台上種著吊蘭,綠色的植物,寫字桌上有一盞冰冷的暗燈,照見桌上的信紙,不知是誰的筆跡。

  每天早上,阿嬤都給我們買肉包子和豆漿。肉包子一籠十個,價錢不詳,我們吃飽了又會倒頭再寐一會。中午,不管吃什麼,總有切好、去了籽的西瓜為飯後水果。開了空調,吃著吃著,慢慢便冷了起來。

  在全聚德吃甜得膩口的八寶飯,烤鴨和鴨肉湯。飯後,我們在飯店門前合照。晚上坐公車,跑到郊外的西什庫大教堂,看守的老伯不讓我們進去,說關門了。我氣吁吁的說,總算看到了,不能進去也很滿足。於是又在門前拍照。

  的確拍了許多照片:開往公主墳的公車,後海的荷花、青島啤酒和繡花鞋。水煮魚,東直門簋街天一閣賣的麻辣小龍蝦和糖醋里脊,南堂、西什庫大教堂。白天,景山公園上,看著紫禁城在煙霞中迷失,晚上在 Propaganda 門口吃烤羊肉串 ...... 那些照片,如今都不在了。 

  今天無意中聽到許志安唱《天下之大》,歌詞很溫馨(儘管音尺錯得離譜),便勾起北京的回憶。人生只會愈趨無驚無險,這麼傻氣的旅行,一生人總得來一趟。

  再珍惜,也怕記憶難敵變幻。

2009年8月2日 星期日

蒙古包

  晚上住蒙古包,五十塊錢一個人,不能洗澡,新奇又刺激。那是一個又浪漫又激動的晚上,每次回憶都想跳起來大叫。

  入黑後,草原上溫度驟降,約莫是十度。招待我們的當地人,熱情地端出拌麵、老虎菜、皮牙子炒土豆和西紅柿炒雞蛋,還有一瓶 52 度酒精的白干。我喝了一口,很辣,喉嚨熱了起來,喝第二口,就搖頭撒手說不行了。

  飯後,我們在草原上散步。不能走太遠,怕蕩失,只敢在蒙古包前游移。

  四野漆黑,漫天星斗。數不盡的點點星光,在我們頭上閃來閃去。風很大,我扯緊衣裳,呵出白煙。抬頭看見奶白色的銀河,虛淡如幻覺,夜空清澈如水,一切疑幻疑真。

  抵冷,我們站了許久,不說話,各自抽著煙,當是取暖。當然是暖不起來的,但聊勝於無。偶然流星劃過,便一起「吖」的叫了。流星從四方八面劃來,一點章法也沒有,螢綠色、亮金色的,一顆一顆消逝。

  忽爾想起一句歌詞:最闊的路在塵世,遠方 ......

  終於耐不住冷,便回帳內。看了三顆流星,也該滿足了,有些人畢生也看不到一顆。

  良辰美景不可貪,趁仍有留戀,及時離去是智慧。死心不息拉扯到天亮,到頭來只會發現大家的臉都太蒼白,還是夜裡的好看。好了好了,既「好」,就要「了」。

  後來我們躲在被窩裡,趁同伴睡著,偷偷在漆黑中猜拳,笑得很抑壓。風刮了一整夜。

  蒙古包,翌晨,陽光慷慨。

  好喜歡那些大紅大藍的花紋,童年時穿的棉襖,都是這種俗氣洋洋的圖案。花是那麼大剌剌地張揚其盛放,十足一個傲氣輕狂的女子。

  不含苞待放,也有不含苞待放的美。

  後來也住過別的蒙古包,落地玻璃門,十分豪華。感覺卻始終不如初次,有些事情,就是珍貴在初次。

樓蘭雅丹

  新疆是雅丹的世界,我是為了這名字而去。

  雅丹是維吾爾語,意指風蝕過後的小土丘,最典型的雅丹集結羅布泊的古樓蘭一帶。不知幾多千年前,羅布泊是一片繁盛的土地,擁有廣大的內陸湖,以及人口鼎盛的古樓蘭國。後來不知何故,它陡然變成荒漠,樓蘭王國無聲消失,待至唐玄奘路過之時,已成一片死寂的戈壁灘。

  黃昏,離開天池後,我們到五彩灣看日落。準噶爾盆地以北,那裡的雅丹同樣艷麗,蒼茫,不知人間何世。

  矮矮的土丘,顏色絢爛卻仍然卑微,襯出天空更為渺遠偉大。沒有高樓大廈的世界,真美。那些土丘都很容易攀爬,我穿球鞋,三兩下便爬到丘頂。手擦到泥土,沾了許多彩色粉末,揩到頭髮上,風一吹,彩色流光閃閃耀眼。

  女媧補天所用的五色石,大抵亦是這般的惹人遐想,石頭曖昧至此,就難怪成了故事。

  無遮無掩,陽光把我的臉曬得通紅。身後是一片荒涼的土地,幾堆亂石,遠處尚有蒙古包,好像一切都快將破碎,分離,散落天涯。

  有人說過我總是皺眉太多,我說我也不自覺,下意識,慣了。除了西施與林黛玉,世間女子皺眉都不好看,我希望能快點改掉這壞習慣。


其實我也有歡笑的時刻,只是那些時候,我並不需要攝影。

2009年8月1日 星期六

黑松露之味

  完全是投閒置散的生活。

  於亞士厘道工作的麻衣子,這天瞞著老闆,上日文課為名,與我歡樂時光為實,一早下班去也。七點多,我們走進白蘭軒道一家日本串燒店,點了啤酒和串燒,一邊看著師傅赤手空拳烤出美味的佐酒菜,一邊研究關於黑松露的一切。

  麻衣子說她喜歡黑松露,我說,不是最矜貴的你都不喜歡。次一點的白松露,也不肯將就。她笑,幻想而已,當然要最好的,現實已經夠令人沮喪了。我連連點頭。

  黑松露是一種種不出來的植物,但凡人為力量,俱無用武之地。想要黑松露,只能種橡樹 (想起舒婷的《致橡樹》),營造一個有利它生長的環境,但其實哪棵樹底長得出黑松露,只有天曉得。

  吃黑松露,其實是吃天地之間一種微妙的機緣。有些事情並非必然,只是突然時來運到,而恰巧你又準備妥當,所以,就有了。冥冥之中,偏偏就是它來到你的嘴邊。

  橡樹只求自身,事實上亦無力強求,大自然的事只有上帝說了算。唯有挺拔自己,俗塵也好,天意也好,最後在你身邊的,才是你的。

  忽然,我們都從黑松露聯想到別的事情上。

※※           ※※           ※※

  再夜一點,我們到了另一家居酒屋,喝八梅山,吃烤羊架和多春魚。食物一般,不好,但也不壞。好處是燈光昏黃,放著鄧麗君唱的日文歌,聽了一晚,也沒有《千言萬語》。最好聽的還是《我只在乎你》:任時光匆匆流去,我只在乎你,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......

  我們談論旅行計畫。她說要去箱根,我說我只在《蠟筆小新》裡聽過這名字,印象中是泡溫泉的。泡溫泉的地點,其實不太重要,重要的是和誰泡。好像活著其實也不太重要,重要是和誰而活,為誰而活,沒了誰會活不下去。

  我喜歡京都,一千年前的長安城借屍還魂:唐三彩、琺瑯(於明代發揚光大為景泰藍)、妃子笑、《霓裳羽衣曲》、文成公主入藏等前朝韻事,多動聽,白頭宮女說到死,也在說這些傳奇。生生死死過後剩下的,除了《長恨歌》還有什麼?真是塵埃不見咸陽橋。京都滿足了所有對長安充滿幻想的人。

  麻衣子聽了,訕笑我:「你是古人嗎?」我說也許,但當現代人又有何好處?人愈忙,心愈累,資訊發達,不見得快樂能恆久一些。上了太空,但我們連與別人牽個手都有困難。

  古人未必不好,老套的故事未必不動人,須知道人真正渴望的,其實都是些古舊、原始、天荒地老的情懷,我們的心並不時髦,也不需要時髦。

※※           ※※           ※※

  人活著,盡量吃好吃的、想吃的食物,也盡量與喜歡的人一起吃。只要做得到,便是無比的快樂。

  不到十二時,我們已歸心似箭。是夜黑松露討論大會完滿結束,我們毫無結果,一點建樹也沒有,但仍是心滿意足地離去。

  回家,無心睡眠。抱著枕頭,直到三點終於入睡。

  凌晨四點半,太子爺搖電話來問我新款研製的綠茶裡,加了水蜜桃、芒果和荔枝,該取個什麼名字才好? ......

2009年7月29日 星期三



  還是去了一趟會展,看書展的盛況。我是從來都沒有去過這種場合,書多,人多,像個瘋狂的市集。不到半小時,受不了,寸步難行,快要缺氧,終於打退堂鼓。香港人的體力真好,我覺得,所以衷心感謝那些進場買《范淑雅》和《跳舞有時》的朋友。

  同場碰見李純恩先生,交換新書,算是意外收獲。他的叫《好好過日子》,封面是一個偉岸的白髮男人,伸手攤向一片桃花粉紅,意境很點題。至於翌日,他在蘋果專欄中稱我為小朋友,更是歡喜事。

  我相信要好好過日子,並不在於日子是否美滿,而是心態是否良好。好怕那種永不知足的人,人應該懂得善待自己,其實一切平安就好。

  從會展逃出來後,和朋友在灣仔海傍閒坐,看路人。也看日落,海上一片金黃的靜光,燦爛時辰,好該細細感受,靜靜感恩。

  扇子購自曼谷,陽光下,映得出奇的漂亮。愈搧,心愈涼。

2009年7月24日 星期五

名模

  長得高,不見得都是模特兒,可以是打籃球的。還得出落一張好臉,美之餘要有格調,有風範,更得有些好處,讓人家深深記得你。不然,再高也是枉費,一張木臉沒有靈氣,反不知擱在哪兒才好。

  高而且美,不止美,還要美得一針見血,這才是名模。是有些門檻的,所有貴氣、身價、派場、眼紅便是從此而來。路邊的野花殘花俗花,怎麼比?甚至有些連花都不是,只算得上是雜草,冒牌貨,各有前因。

  之所以是名模,除了天賦本錢外,自有過人之處。外型出眾至為模範,上天造化鍾情於你,欣然享受便是。但名氣從何來?端看個人的修為。

  年初,初結識一個女子,是別人的朋友。沒化妝的樣子看來十分平凡,也不高,勝在有點輪廓,上點顏色便好。後來從 facebook 傳個郵件過去,說也許大家可以拍些照,玩玩,不為什麼,就玩玩而已。她並無回覆,只在別處留一個並無實質意義的訊息,以示「我知道了,但不打算回覆。」

  後來朋友說,傻女,人家是化妝師,也在雜誌兼任模特兒,多才多藝,理你才怪呢。我聽了,笑笑,是麼,雜誌麼,模特兒,很有名吧。怪不得眼睛長得這麼高,可惜道行未足,白白露了底牌,從此人家便知你驕傲,不過是個跟紅頂白的人。

  朋友叫我別不高興,我說不,無傷大雅呢。又不是深交,勞氣作甚?吃飽了撐著,做些運動也對身心有益,我絕對曉得如何善待自己。只是又明白,原來一個人的現狀,便是他所作所為的最好的賞賜,或,最大的懲罰。何其的淡淡然,不由你不信。

  半年前,為小說拍封面,知道一個上海女子正在香港工作,輾轉給她傳了電郵。三天不到,她回覆,禮貌婉拒,說很快要回上海了,或有機會再合作。品性跟人一樣,優雅、溫柔,不抬高自己,也不貶低別人,謙遜,留下極佳的印象,於是愈看愈美。

  事後才知道,原來是個貨真價實的模特兒,替 LV, Jean-Paul Gaultier, Dior 走時裝秀那種,也當過 Vogue 中國版的封面女郎。驚訝過後,但覺合情合理,不愧是上海來的,世故成熟,貼人的心,說什麼都恰到好處。

  尊重他人,即尊重自己,難怪她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