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亞士厘道工作的麻衣子,這天瞞著老闆,上日文課為名,與我歡樂時光為實,一早下班去也。七點多,我們走進白蘭軒道一家日本串燒店,點了啤酒和串燒,一邊看著師傅赤手空拳烤出美味的佐酒菜,一邊研究關於黑松露的一切。
麻衣子說她喜歡黑松露,我說,不是最矜貴的你都不喜歡。次一點的白松露,也不肯將就。她笑,幻想而已,當然要最好的,現實已經夠令人沮喪了。我連連點頭。
黑松露是一種種不出來的植物,但凡人為力量,俱無用武之地。想要黑松露,只能種橡樹 (想起舒婷的《致橡樹》),營造一個有利它生長的環境,但其實哪棵樹底長得出黑松露,只有天曉得。
吃黑松露,其實是吃天地之間一種微妙的機緣。有些事情並非必然,只是突然時來運到,而恰巧你又準備妥當,所以,就有了。冥冥之中,偏偏就是它來到你的嘴邊。
橡樹只求自身,事實上亦無力強求,大自然的事只有上帝說了算。唯有挺拔自己,俗塵也好,天意也好,最後在你身邊的,才是你的。
忽然,我們都從黑松露聯想到別的事情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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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夜一點,我們到了另一家居酒屋,喝八梅山,吃烤羊架和多春魚。食物一般,不好,但也不壞。好處是燈光昏黃,放著鄧麗君唱的日文歌,聽了一晚,也沒有《千言萬語》。最好聽的還是《我只在乎你》:任時光匆匆流去,我只在乎你,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......
我們談論旅行計畫。她說要去箱根,我說我只在《蠟筆小新》裡聽過這名字,印象中是泡溫泉的。泡溫泉的地點,其實不太重要,重要的是和誰泡。好像活著其實也不太重要,重要是和誰而活,為誰而活,沒了誰會活不下去。
我喜歡京都,一千年前的長安城借屍還魂:唐三彩、琺瑯(於明代發揚光大為景泰藍)、妃子笑、《霓裳羽衣曲》、文成公主入藏等前朝韻事,多動聽,白頭宮女說到死,也在說這些傳奇。生生死死過後剩下的,除了《長恨歌》還有什麼?真是塵埃不見咸陽橋。京都滿足了所有對長安充滿幻想的人。
麻衣子聽了,訕笑我:「你是古人嗎?」我說也許,但當現代人又有何好處?人愈忙,心愈累,資訊發達,不見得快樂能恆久一些。上了太空,但我們連與別人牽個手都有困難。
古人未必不好,老套的故事未必不動人,須知道人真正渴望的,其實都是些古舊、原始、天荒地老的情懷,我們的心並不時髦,也不需要時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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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活著,盡量吃好吃的、想吃的食物,也盡量與喜歡的人一起吃。只要做得到,便是無比的快樂。
不到十二時,我們已歸心似箭。是夜黑松露討論大會完滿結束,我們毫無結果,一點建樹也沒有,但仍是心滿意足地離去。
回家,無心睡眠。抱著枕頭,直到三點終於入睡。
凌晨四點半,太子爺搖電話來問我新款研製的綠茶裡,加了水蜜桃、芒果和荔枝,該取個什麼名字才好? ......
不到十二時,我們已歸心似箭。是夜黑松露討論大會完滿結束,我們毫無結果,一點建樹也沒有,但仍是心滿意足地離去。
回家,無心睡眠。抱著枕頭,直到三點終於入睡。
凌晨四點半,太子爺搖電話來問我新款研製的綠茶裡,加了水蜜桃、芒果和荔枝,該取個什麼名字才好? 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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