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6月23日 星期二

湄南河


  杜拉斯在《情人》裡,寫到溽熱的夏季,在湄公河畔,發生了一個放蕩頹靡的愛情故事。越南的異國氛圍,把一個十五歲少女的青春與人生緊緊抓住,灰暗的河水,浮泛的命途,她注定要遇上命中的情人。

  《范淑雅》寫成後,有人送我一本杜拉斯的《情人》,至今仍未讀完。我早說過我有讀翻譯小說的障礙。但某些短句,我還是喜歡的,像:「我要不成為一個作家,要不就是一個妓女。」

  說遠了,趕快回來。

  我一直無法確定,湄公河與湄南河是否源出一轍。湄公河的源頭是青藏高原,在中國,叫瀾滄江,一直流開去,穿過許多熱帶國家,餵養信賴河流的人民。它也流經泰國,但是否就是湄南河?我查證不了,或請有識之士告知。

  只單純地覺得湄南河是一個動聽的名字。

  第二次在旅遊時坐船,上一次是巴黎。我喜歡看城市的河流,它流動,就像血液在身體裡運輸養份,所以城市生生不息,才有所謂的永恆。

  船在湄南河上行駛,往大皇宮方向,烈日之下,船長眼望前方。船上有許多坐位,都空著,但僧侶肅靜站立,穿艷橙色袍服,背一個同色小包。戒律讓他們保持忍讓,出家人的慈悲,克己復禮為仁。但終究年輕,對著穿短裙、拿著相機帶著墨鏡的女遊客,他們眼神充滿好奇,但表情克己。我對他們一笑,雙手合什。

  船駛過文華酒店。河上浮著七彩膠瓶,一條長長的木筏在旁邊經過,上面有一張摺椅,坐了一個蹺著二郎腿的黑實男人。那是一個運木工人。木筏前方,有一艘小船在拖拉,他的工作就是把木頭繫緊,別讓它們失散。然後躺在上面,曬太陽,到岸的時候下船。他是河上的牧童。

  我想起莊子《逍遙遊》裡一個小故事:一個人得了一個葫蘆瓜,卻憂慮它的用處,用來盛水漿又嫌不夠力,用來當瓢卻又大得無處可容。左思右想下,還是想不到合適的方案,終於把葫蘆瓜打碎了。莊子取笑這個人的愚笨,他說,為什麼不把它繫在身上,讓人浮於江湖,逍遙自在?

  我問朋友,你寧願窮得快樂,還是富得痛苦?他說,富得痛苦。

  陽光照耀湄南河,照耀清心寡慾的僧侶,也照耀在木筏上吹著哨子曬太陽的男人,更照耀每一個在城市裡掙扎求存的我們。陽光是平等的,它不偏愛誰,唯有我們才可以選擇怎樣的生活。

  生命是一條長河,抱著怎樣的心,就會到達怎樣的彼岸。

1 則留言:

  1. HI!我是安娜唷,還記得嗎?
    真的很喜歡你的文字,每次看都有些心底話給你寫了出來,
    你真的很棒!^^繼續加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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